文| 木春山
中国媒体都在关注习近平访美的话题,这既有媒体追热点的报道惯性,也有中国官方希望营造访问前良好气氛的要求。以至于《纽约时报》上都出现了价值10万美元的欢迎习近平访美的广告。但习近平此访对中美关系的价值要远远大于10万美元。
人们都在谈论,如果双边贸易协定在习近平访美期间有重大突破,不仅会让两国经贸合作产生更大的效益,也会给全球提供一个榜样——世界最大的发达国家和最大的新兴经济体都能摈弃重大分歧,世界整体经济当然会向好。
人们也在谈论,如果中美能在南海问题、网络安全、人民币汇率上达成一定共识,将让最近几个月以来多发的中美矛盾拆出“引线”,将为“新型大国关系”的发展提供更多可能。
但这些也只是预测,甚至是猜测,都成为现实很难。比如“新型大国关系”的提法不太可能在这次习近平访美中被美国真正接受,毕竟中美之间的信任还没有完全建立,对这种关系的实质,美国政界肯定还需观察。
不过,让习近平和奥巴马更为难的事情,或许在访美后等着他们。那就是朝鲜。
10月10日朝鲜要庆祝劳动党建党70周年。朝鲜官方已经表态,很可能要发射卫星(其实就是远程导弹),甚至不排除进行第四次核试验。所以,这次习近平访美,中美之间肯定会就半岛出现的新一轮紧张局面交换意见。这是习奥之间可能达成共识的重要话题。中美会继续共同对朝鲜施压,防止半岛出现极端情况。但中国的表态会婉转,而传达的意思肯定很明确,那就是朝鲜不能挑衅,外界也别刺激它。
考察最近的中朝关系,其实已经开始逐渐正常化。9月3日的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式上,金正恩的亲信崔龙海来华,是中朝高层交往中断2年来的首次重启。对中国而言,确实非常不希望看到朝鲜发射卫星,甚至核试验,让这种良好发展的势头中断。而朝鲜其实也很重视中朝关系,并不是像韩国媒体报道的那样,很讨厌中国。
一个例子是,5月9日俄罗斯胜利日阅兵式上,朝鲜派出的是名义上的国家元首金永南,这更多体现一种礼仪上的隆重。崔龙海则是朝鲜核心圈成员之一,由他出使中国而非金永南,显然金正恩更看重中朝关系的内涵而非表面。
虽然有媒体关注到崔龙海在观看阅兵的位置被排在角落,而韩国总统朴槿惠距离习近平很近,由此推断中国“亲韩远朝”。其实崔龙海的职务只是朝鲜劳动党中央书记,并没有政府身份,在众多国家元首、政府总理来华观礼的背景下,按照接待规格,崔龙海自然排在他国高层较靠后的位置。
这种安排其实恰恰体现了中国希望和朝鲜的关系维持一种保持传统,但非“血盟”的愿望,并且也不排除崔龙海和中共高层进行了不公开会晤,坦率谈论了更多敏感话题。
正如此前分析,鉴于中朝友好交往的传统,以及对保持高层沟通的重视,中国一定会派出高级别代表团到平壤参加朝鲜劳动党的70周年庆典。让中朝关系更加稳定,这符合习近平的外交风格,也有利于中国发展衰落东北地区经济的真实要求。
而一旦朝鲜发射卫星,将把中国置于很尴尬的境地。中国表达谴责与反对,这与参加朝鲜庆典的喜庆格格不入,刚刚恢复交往的中朝关系有可能再次陷入低谷;如果中国低调处理此事,包括韩国、美国在内的国际社会,又都会给施加中国压力,使得中国的负责任大国形象受损。
因而在朝鲜党庆前习近平访美,恰恰是中国对美国再次解释对朝政策,避免被国际社会误解的好机会,也是与美国人真正探讨朝核问题如何根本解决的重要时机。
习近平要让奥巴马清楚,朝核问题不只是中国一家的事,而是亚太地区大家的事。习近平也要与奥巴马坦诚地交流:除了施压之外,美国还能做些什么?
其实今年年底到明年,是朝鲜外交的关键之年。这一段时间,与朝鲜问题相关的许多国家,包括日本、美国、韩国,可能都会将改善与朝鲜关系放到更重要的位置。
日本的安倍首相实际上已经开始其漫长(相对于频繁更换首相而言)的第三任期。前两年的任期中,安倍成功解禁了集体自卫权,也促使新安保法案得以通过,这意味着他完成了加强美日同盟的任务;和习近平举行了两次会晤,中日关系走出低谷。因而在今后一段时间,安倍的外交重点会在俄罗斯与朝鲜半岛。在解决日本人被朝鲜绑架的问题上,日朝间肯定会有进一步的交往,甚至不排除安倍突访朝鲜。
韩国总统朴槿惠目前积极推进的是一个是半岛统一。为了谋求加快这个进程,同时也是为了消解彼此的误判、减少激烈摩擦的可能性,韩国和朝鲜官方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接触了多次。朝鲜“二号人物”黄炳誓已经两次到韩国会谈。这在以往是非常少见的现象,既能看出朝鲜外交出现一些不一样的意味,也能看到韩国对朝关系的手法多样,效果也确实可期。朴槿惠在中国抗战纪念日访华期间与习近平交流中,也流露出加大对朝外交及半岛统一进程的愿望。
在过去两年,奥巴马治下的美国成功与宿敌古巴重启正常外交关系,并且为持续10年之久、濒临战争的伊朗核问题,打开了和平解决的大门。而朝鲜是除了古巴和伊朗之外,美国外交能够取得突破的第三个重点国家。奥巴马是否对此有兴趣,取决于其政治决心。如果他愿意,显然离不开中国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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