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八骏
1997年香港特别行政区成立。第一任行政长官董建华在其第一份施政报告中，在仁厚为本 健康为本标题下，专门以一章来阐述有关政策措施；而其中被置于首要位置的是关怀长者，相关政策目标和措施包括老有所养老有所属老有所为。相应地，特区政府在1997年7月成立安老事务委员会，推动各项工作。1999年是国际长者年，安老事务委员会成立中央统筹委员会，筹划了5项全港性活动和700多项地区活动，以宣扬国际长者年长幼一家的主题。
退保是理所应得非施舍
关于长幼一家，人们自然记起孟子在《梁惠王上》中的名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视老人如同幼儿，这是人类共识。因为任何人在人生的这两个阶段都需要得到社会照顾。众所周知的现实状况是，老人普遍殷切期盼的照顾，远不及幼儿普遍已得到的。
无论孟子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还是董建华第一份施政报告的老有所养、老有所属、老有所为，中国人几千年来一以贯之的是对老人的人文关怀，固然需要物质为基础，但是，决不止于物质。
因此，本届政府由其下设扶贫委员会，而不是特区政府自己，来展开关于香港退休保障的公众咨询，就先天不足地决定了，尽管咨询期长达6个月，但是，问题不仅无法获得稳妥解决，甚至可能加剧管治困难。
所谓退休保障不只是老有所养，还应当包括老有所属和老有所为，让老人有尊严地在温暖的社会环境中走完人生最后阶段。然而，由扶贫委员会来主事，自然便降格为照顾经济有需要的老人，成了优化版长者生活津贴。
不论贫富的老人都需要照顾。全民退保方案无论具体如何设计，其精髓是：社会向所有老人不论贫富表达他（她）们为社会奋斗一辈子的尊敬和感激。如果没有这样的人文关怀，如果不形成这样的人文氛围，而是严格区分贫富老人、只给最贫穷的老人以一定金钱帮助，那么，后者所得到的便是一种施舍，而不是理所应得！
我理解全民退保方案受公共财政状况限制。我不质疑咨询文件关于不论贫富和经济有需要两类方案对公共财政不同影响的量化分析。然而，即便按政府所倾向的经济有需要方案来估算，香港仍将无法避免结构性财政赤字。换言之，无论如何，结构性财政赤字是香港特别行政区公共财政的宿命。因此，本届政府既应当努力推迟结构性财政赤字到来的日子，也必须开始探索新的公共财政模式。
环视全球，各国（地）公共财政几无例外地陷入结构性财政赤字，内中必有不以任何人主观意愿为依归的客观规律。现代公共财政无法避免结构性财政赤字，主要原因有二：其一，政府需要介入经济发展；其二，政府需要改善民生。在实施普选制度的国家或地区，为争夺选票和公权力，执政者竞相派糖以取悦不同阶级和阶层，结构性财政赤字增加易、减少难。这样说不是为某些政府施政失误开脱，而是指出，即便结构性财政赤字发生的时间和程度可以改变，但是，终究要发生是无可回避的。香港公共财政能是一个例外吗？
施政报告要提出新措施
扶贫委员会的咨询文件甫公布，就招致社会舆论强烈不满。具体分析，大致是三种情况。一是主张全民退保方案的学者对政府立场不满；二是期盼全民退保的香港居民对政府态度失望；三是反对派政治团体趁机制造反政府风潮。
不能不指出，在香港电台和商业电台两个节目中点名批评周永新教授是不明智的，不仅无助有经济需要方案取得民意支持，相反，令政府道德形象下降。
2015年12月27日，工党与多名学者举行关于退休保障圆桌会议。工党立法会议员张超雄提议2016年7月1日发动全民公投，让香港居民对全民退保表态。反对派政治团体企图一石二鸟，既在退休保障问题上打击政府管治威信，又为第六届立法会竞选争取选票。请问：如果反对派以实现全民退保，梁振英下台为口号，政府何以应对？第六届立法会选举何方得利？
关于退休保障的公众咨询才启动，政府应采取补救措施。
一是增加供咨询的方案。政务司司长兼扶贫委员会主席在解释咨询文件时称，除了不论贫富和有经济需要两类方案，政府欲为拥有一定资产的老人提供可以取得稳定收入的其他途径。建议政府迅速提供具体方案以备公众咨询。
二是行政长官在即将发表的2016/2017年度施政报告中，就老有所养、老有所属和老有所为提出新政策措施。
三是在截至今年6月21日止公众咨询期内，政府开展其他活动营造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社会氛围。
（作者为资深评论员，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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