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日,位于沪上巨鹿路古色古香的上海作家协会里,为一本杂志举办的“生日聚会”引发不少人的慨叹。作为一本青年文学刊物,《萌芽》杂志已经陪伴读者60年。曾经杂志每期的发行量冲到了40多万册,后来步步败退,甚至跌破一成。不过,近来情况有了新的变化,杂志的影响力在节节向上攀爬。在杂志社社长孙甘露看来,步入“古稀之年”的这本杂志,可以视为文学世界的一座灯塔,“这座灯塔不会在岛上跑来跑去,寻找需要被解救的人,只是站在那里发光”。
其实,《萌芽》杂志和其他传统文学期刊一道,组成了文学世界的“灯塔方阵”。尽管时代环境有了新变化,人们的文化生活有了多样选择,但文学期刊依然以突围的姿态,呵护文学成长,发出精神之光。
“不要一谈数字化就‘狼来了’”
“随时记录,灵感同步;专业辅导,直连出版;你写书,我们读懂你。”用手机点开写作出版社区“行距”,看到的是这样的三句口号,而这个手机软件是《收获》杂志与“赞赏”IP平台共同开发的。
“你演播和制作的作品也许就是下一届茅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品!”《当代》杂志正在招募优秀演播和后期团队,杂志要做有声版,在“去听”客户端上线。
《人民文学》杂志自主开发的客户端“人民文学醒客”上线快两年了,它以新的文学原创数据库和百年文学作品分类储存开发为特色,汇聚了一大群青年作家和普通读者……
全媒体时代,数字化阅读的蓬勃兴起,让文学期刊一时找不着北,甚至陷于恐慌。不过,稍事安歇,校准方向,寻觅出路,发现局势并不那么可怕。
“数字化阅读已经不可阻挡,对传统文学期刊确实构成一定程度的挑战,这是客观事实,应该坦然面对。但这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文学期刊的数字化程度也越来越高,数字化也给文学期刊带来了巨大发展机遇。近年来情况表明,《人民文学》《当代》《十月》《收获》等文学期刊的发行量有明显回暖趋向,因此不要一谈数字化就‘狼来了’。”文学评论家、沈阳师范大学教授孟繁华说。
“挑战”拐个弯儿,就成了助力发展的一阵阵“东风”。面对数字化浪潮汹涌,传统文学期刊越来越不满足“客场”的身份。“各大文学期刊正在努力探索与新媒体的有效合作,寻求并拓展文学期刊新的发行与传播途径,实现文学期刊的发行、传播、价值与利益的最大化,这给文学期刊注入了新的活力与生机。”《北京文学》杂志社社长杨晓升说。
“一刊一品”,张扬个性、盘活特色
7月15日,2016年《星星》诗刊大学生诗歌夏令营在成都杜甫草堂开营。今年集结了26位国内外汉语写作的在校大学生诗人。整个活动期间他们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作品还将在杂志上获得重点推介。《星星》诗刊主编龚学敏介绍说,这个活动已经成功举办了8届,被认为是汉语诗坛一张重要的文化名片。这些大学生诗人面对的《星星》诗刊,是中国诗歌的“航空母舰”:上旬刊为诗歌原创、中旬刊为诗歌理论、下旬刊为散文诗,还有一本内部刊号的古体诗词,从数量上占据了诗歌的细分市场,成为目前全国类型最丰富、最齐全的诗歌刊物。
以个性特色、创新风格召唤读者并赢得信任,一众文学期刊各有各的招数。《十月》杂志主编陈东捷表示,前不久,杂志主办方北京出版集团成立了“十月”文学院,利用《十月》杂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的品牌和资源,进行“十月”品牌拓展和资源转化操作。另外,2015年6月,“《十月》作家居住地·布拉格”项目在捷克启动。这个项目是由杂志社和捷中国际文化交流协会合作搭建的跨国文学创作与交流的公益性平台,每年邀请作家到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以文学的目光感受真实的捷克。
《十月》把人送到海外,《人民文学》则把杂志送到海外,并且在语言上实现了本土化。《人民文学》杂志主编施战军介绍,杂志已经有了英文、法文、德文、俄文等10个外文版本,“我们推出杂志的外文版系列,目的是让世界充分了解中国人的生活状态、精神境界和价值追求”。
武汉市文联主办的《芳草》杂志则匀出主要精力紧盯荆楚大地。今年第3期杂志重磅推出小说《小河》,作者周以刚是襄阳市南漳县城关镇金庙中学语文教师。这是他的小说处女作,《新华文摘》《中华文学选刊》已经予以转载,进行二度推介。“我们在坚持办刊传统的基础上,以湖北文艺界为重心,力推本土新人,以此辐射全国,形成了更具力量的文学合力和集群效应。”《芳草》杂志总编刘醒龙说。
广东作协主办的《作品》杂志则把目光聚焦在新生代作家上。翻开今年第6期杂志,《90后推荐90后》栏目显得颇为特别。这个栏目一共刊出两部短篇小说,分别是女作家陈不染的《入骨相思知不知》和男作家王闷闷的《张二光看病》,每篇文章后边都刊有同龄人的互动点评。杂志社社长杨克介绍说,《90后推荐90后》栏目采用“90后作者自己写,90后作者自己编”的方式,用稿权不由编辑决定,而是由作者与读者共同决定,“促进了90后同龄作家之间的交流与互动”。
发扬“工匠精神”,内外兼修,把杂志打磨成艺术精品
“无名英雄”,这是孟繁华对文学期刊的角色定位。在他看来,文学期刊是严肃文学发表的主要阵地,也是展开文学批评和研究的主要载体。因此,文学期刊在推动文学发展过程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文学期刊不仅遴选出优秀作家作品,同时也是文学的晴雨表或者说是旗帜”。
他举例说,近年来《人民文学》坚持重点推介长篇小说,仅今年就推出了贾平凹的《极花》、方方的《软埋》、张炜的《独药师》、曹文轩的《蜻蜓眼》等名家名作,持续引发热评热议,这对长篇小说的长足发展将起到重大作用,“这个现象已经有些研究,但还不充分”。
杨晓升也认为,原创文学期刊及其编辑所从事的工作,很大程度上属于公益文化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半个多世纪以来,众多的文学期刊,在不同时期源源不断地发现并扶持了大批文学新人,培育了大批优秀作家,推出了大批优秀文学作品。而这一切,离不开众多文学期刊的责任与担当,离不开数不清的文学编辑披沙沥金、慧眼识珠的功夫和长年累月、默默无闻的辛勤工作。这是不能用市场标尺和市场效益做简单衡量的”。
当前,更多的文学期刊人选择了坚守,一个重要原因是整个文学环境乃至文化环境出现了新的气象。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们必须把创作生产优秀作品作为文艺工作的中心环节,努力创作生产更多传播当代中国价值观念、体现中华文化精神、反映中国人审美追求,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有机统一的优秀作品。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
“总书记的重要讲话给文艺工作者包括文学期刊编辑很大鼓舞,有了明确的方向感。文化自信最终还是要通过人来体现,通过文化载体来体现。我们感到从事这项工作有着特别的意义,就像我们杂志亮出的口号——‘人民大地,文学无疆’。”施战军说。他介绍,《人民文学》杂志每一篇稿子都要经过多人多次审读,自始至终都要不厌其烦地与作家保持沟通,力争让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合乎规范,每一个字都能准确地传情达意,“这也是一种‘工匠精神’,总是希望做到最好,不留遗憾”。
好的文学期刊从内到外都是精益求精,让读者拿得起、放不下,刊物的寿命自然得到延续。《作品》杂志有个《手稿》栏目。杨克说,这个栏目在设计上充分吸收传统书法艺术风格,采用折页的方式,每期作家的手稿拉出来有一米长,让读者方便裁下来,装裱挂出。“要让刊物每一个细部都充满文艺气质,既有可读性,又有可藏性,这是数字化阅读所不具备的”。
是一本本杂志,又不仅仅是一本本杂志,传统文学期刊以立体、丰满的形象,为文学的尊严和文化的魅力守望。(记者 王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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