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长江与朱时茂。 资料图片
日前,第二季《欢乐喜剧人》落下帷幕。数据显示,该档节目总决赛收视高达3.61,且连续11周蝉联周日同时段收视第一。但更重要的是,不同的喜剧门派在这一平台切磋,让喜剧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欢笑背后,《欢乐喜剧人》也带来思考:喜剧就是相声小品吗?高人气和好作品哪一个重要?笑声要不要有意义?同样,人们也想以此为镜来看清楚,做一个合格的喜剧,究竟有多难——
欢愉之辞难好
关卡一:没有标准的标准
喜剧不好做,这个说法并不新鲜。为什么不好做?原因也简单——愁苦之音易工,欢愉之辞难好。喜剧的唯一评价标准,就是看能否逗乐观众。但如何才算逗乐观众?几乎是一条没有标准的标准。
“越简单的东西越难,喜剧更是如此,每个人对幽默的理解和表达方式是不一样的。”郭德纲说,“为什么那么多做喜剧的大家,精神抑郁、睡不着觉?就是压力太大。”
辽宁民间艺术团、开心麻花和德云社这三个目前国内知名喜剧团队同台竞技,几乎成为一场喜剧界的“华山论剑”。尽管创作和演出经验丰富,但喜剧创作之难还是让这些老江湖们感到吃不消。舞台背后,喜剧人们形容,“我们是玩命的”“确实折磨人”“你从来的那一刻起就有压力”“天天都有要死的感觉”“一宿一宿地不睡觉”……潘斌龙的搭档崔志佳,早年做一档喜剧节目时曾因精神压力大得了抑郁症,经过几年的调养本已恢复,但这次比赛带来的巨大压力,让他抑郁症复发。潘长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喜剧人,也说在创作决赛作品时自己“痛苦到了极致”。
为什么痛苦?因为“我们喜剧想出来一个包袱只能用一次,不像歌唱演员一首歌可能可以唱一辈子,所以每一次我们都要想新的东西,这是很伤脑的。” 开心麻花王宁和艾伦说,更何况,“像灵感这种东西,并不是说给它一个时间段它就一定能出来,只能靠时间去磨,根本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有人算过一笔账,《欢乐喜剧人》每一季都会产生72个喜剧作品,这几乎是10台春晚喜剧类节目的总和。并不是所有的作品都那么精彩,但总的说来,“这个平台挤兑着你必须出作品,必须出好作品。”郭德纲感慨。用《欢乐喜剧人》总导演施嘉宁的话来形容,这是一场任性的比赛,来参赛的喜剧人都是勇士,为此,节目打出这样的口号,“搞笑,我们是认真的。”
岳云鹏一直说自己在这个舞台上学到了喜剧精神。什么是喜剧精神?他觉得,“没有特别的词特别的字去定义它,就是坚持、拼搏、奋斗,把喜剧传递下去,我觉得这就是喜剧精神,不是能得到什么,而是这个人给观众带来了什么。”在潘长江眼中,“把欢笑留在舞台上,送给所有观众,喜欢喜剧的观众,喜欢欢笑的观众,这就是喜剧精神。”
让人笑,是一件值得人尊重的事。
如何百舸争流
关卡二:固定审美需突破
在导演施嘉宁眼中,中国喜剧面临的一大问题,就是类型太单一,这和大陆观众多年受到的都是北方喜剧人的春晚小品的熏陶有关,“中国的喜剧太偏北方,晚会小品过于泛滥。所以我做这档节目理念很清晰,就是要创新和多元。大家可以在这里交流切磋,共同推进喜剧的发展。”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够骨感。
第一季,《欢乐喜剧人》把吴君如请来参加。这一季,又邀请到香港喜剧人詹瑞文,还有台湾《康熙来了》的常客赵正平、唐从圣。无独有偶,这些“外来”喜剧人,成绩都不够理想。如香港“喜剧之王”詹瑞文,在业界有着超高声誉。香港一大半观众都是因为他才看喜剧。来参加《欢乐喜剧人》,他放下所谓的“江湖地位”,与“年轻人”一同传递喜剧的欢乐,两期过后,硬生生接受被淘汰的命运。
有人说,这是“水土不服”,港台喜剧人的喜剧表演方式尚未被内地观众接受。有人说,这样的结果,实际上指出了中国喜剧的现状,大多数观众对喜剧的理解,依然停留在“北方”。从技术角度分析,施嘉宁认为,“港台问题都是一样,他们一般都是两个小时的剧场作品,并没有小品文化。两个小时的话剧变成10分钟的小品,其实很难。”郭德纲则认为,“艺术还有一个展现环境的问题。在舞台上表演和在电视上是不同的。詹先生站这舞台上,虽然很小众,但我很欣赏他,可是他多少还是吃亏的。”
当然,电视上的喜剧竞技平台,形式自然会偏向晚会,又需要在有限时间里来表达内容,相声、小品两个形式,当属最符合直观表现的形式。不过,喜剧人们仍然愿意让人们看到喜剧艺术的更多可能。王宁、艾伦说,“舞台上的表现形式其实就那几种,我们就愿意尝试一下把一个电影的故事量和桥段放到小品里会是怎么样,并不是说做得多么好,但有这种尝试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做?”
笑,是刚需
关卡三:喜剧需不需要有意义
“做喜剧,难度是很大的,我们一直戴着各种镣铐。因为喜剧的另一面是讽刺,一旦没有把控好容易过界,又容易低俗被人诟病。”施嘉宁感慨。因为贾玲的“花木兰”事件,第一季《欢乐喜剧人》中间还曾停播。广告商也不看好,“总觉得喜剧节目可能格调比较低、收视比较差。”谈好的赞助临时落跑,第一季《欢乐喜剧人》是被业内侧目着“裸奔”上的。
但《欢乐喜剧人》的最终成功,再度证明笑是人的刚需。
随着生活节奏加快和生活压力增加,现代人巨大的生活和工作压力需要有宣泄情绪、释放压力的出口,在这种语境下,喜剧节目成为观众释放压力的选择。“笑这件事情,从古至今都是刚需。”施嘉宁说,任何民族、任何时代的老百姓,都有对笑的渴望,“中国老百姓对快乐的需求呈现井喷状态,这几年喜剧电影的蓬勃就在证明这一点,人们需要简单、直接让人快乐的东西。”
当然,让人发笑,是喜剧最基本的要求,这并不代表喜剧就没有自身的价值观存在。喜剧人纠结的,还有另一个难题,就是喜剧需不需要有意义?
“之前就非常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品必须要拔高立意?大家就开开心心地笑,能怎么样?参加《欢乐喜剧人》后才明白,立意这种东西不是靠生拔的,是故事推到那它自然而然就生出来了,就是笑过以后还有一丝回味。”王宁、艾伦说。
喜剧的最高境界是“笑中带泪”,但首先得要让人笑出来,不能为了泪而泪。
笑,是大前提。当然,更高境界比如卓别林,他的喜剧经常让人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法国思想家狄德罗说过,严肃的喜剧是以人类的美德为主题的。真正优质的喜剧节目,不仅要让观众高兴,还需要包含真人性和真性情。今天我们的喜剧人也在进步,也在探索更有价值的幽默和中国式的喜剧,春风化雨,而不是生拉硬拔。(记者曹玲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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